科学玩家

[丹邕]成为心脏(上)

请勿上升

0.
    “请选择是否启动仿生命体模式。”
    “仿生命体模式已启动。”
    “请选择是否学习模拟情感。”
    “模拟情感已学习。”
    “请选择是否继承预设记忆。”
    “记忆继承已放弃。”
    “编号0825为您服务。”

    0825转动了一下眼球,将视觉模式调整为扫描,开始观察它现在所处的位置。
    黑色亚历克茶桌,长120cm,宽70cm,高60cm。
水晶玻璃花瓶,长30cm,直径8.4,水量426ml,没有插花。
    遥控器……
    人类,男性,身高……
    “您好,能请您站起来么?我需要测量一下数据。”
    男人掐了烟,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
    “不要扫描我。”
    “权限不足,无法更改视觉模式。请问您要开启最高权限吗?”0825问道。
    “开启。”
    “请给我取一个名字。”
    “什么?”男人皱着眉头表情有些难看。
    “您正在生气。”0825判断出男人的情绪处于黄色区域,控制程序转换为温和模式,0825盯着男人的眼睛放缓声调慢慢地说道:“请给我取一个名字,作为开启最高权限的判断标准。开启后,当您说出这个名字后我将无条件执行您的命令。”
    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请给我……”
    “圣祐。”在0825再一次询问时,男人突然说出了这两个字。
    “系统记录完毕。”

1.
    0825在采购晚饭材料的路上遇到了一只被主人抱出来散步的小狗。
    0825伸手摸了摸小狗短短的绒毛,作为拥有最高仿真性的伴侣型机器人他的触觉系统几乎与真人完全一样。
   小狗的眼睛很大,身体小而软,被摸的时候会摇着尾巴往手心里拱。
    这是0825第一次触碰有生命的动物,它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生命的东西是那么温暖的。
    在0825的数据库里,它这种型号的机器人绝大部份是作为意外失去亲人或者爱人的人的慰藉品而被制造的。所以它拥有着最高等级的外表标准以及个性化的记忆存储,甚至拥有为了满足某些行为而存在的特殊感知结构。
    但是他的主人并没有要使用他的意思。因为没有继承预设记忆,不了解这个外貌原本的拥有者和主人的关系,0825就和普通的家庭护理用机器人一样承担了管家的职责。
    不过就算不了解主人的想法,它的主人也对它表现出了极大的容忍度。
    它几乎拥有一个机器人所能拥有的最高自主权和自由可分配时间,它的主人为它提供了十分优越的居住环境,它可以支配的钱永远是宽裕的,甚至连它的机能液也是商店中最高等级的稀有品。
    0825把小狗还给它的主人,小狗主人是个年轻的男孩子,逗小狗的时候会笑的鼻子一皱一皱的,眼睛也跟着眯起来。
    0825突然有些想知道自己的主人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惜大概是因为自己不够温暖,所以主人没有办法对它流露出笑容。

2.
    姜丹尼尔喜欢猫。
    很多时候他觉得邕圣祐也像是一只猫。
    结束行程后他现在有些恍惚,他试图想想起上一次睡觉是什么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了。
    他看着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弓着背微微打着小呼噜的人,盘腿坐下,将头埋进对方胸口,那里很温暖,有着让他安心的味道。
    他们已经搬离那个狭小的宿舍很久了,但是邕圣祐还保留下了睡着那张一米二儿童床的习惯,又或许是天生缺乏安全感,很多个夜晚他都是这样安静的在沙发上缩着,等着姜丹尼尔回来把他抱回卧室的大床上。
    但是今天丹尼尔太累了,于是圣祐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静静盯着那洗掉了发胶显得有些毛躁的浅棕色头顶。
    他小声地问:“在我身边你会睡得更安稳么?”
没有人回答他。
    客厅里只有加湿器运转时发出的声音。
    他轻轻从沙发上起身,今天他有一个节目早上就要开始录制,差不多是时候要去美容室了。
    小心地把还保持着盘坐姿势上半身趴在沙发的人放平在地毯上,从沙发上扯下刚刚自己盖过的被子,圣祐盯着对方那卸了妆后就有些遮不住的黑眼圈发起了呆。
    “要是有人帮我卸妆就好了。”
    刚出道那半年两个人都忙的几乎连记忆都丧失了,好几次他回到寝室就看见丹尼尔带着妆随意的躺在任何能躺的地方睡着了。
    那时候智圣哥的精神状态也很不安定,过分繁忙的行程和巨大的压力让他在睡觉时都显得精疲力竭。
    于是他会在床头准备一包卸妆湿巾。
    帮丹尼尔卸妆其实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放佛能看到某种硬壳被缓缓拨开露出里面一些甜美的柔软。
    这个习惯在搬了新宿舍之后就被强制停止了,丹尼尔发现他甚至会在睡了之后爬起来给帮自己卸妆之后总是在美容室卸了妆洗了头才会回宿舍。
    于是圣祐喜欢上了看着睡着的丹尼尔来代替那种逐渐触摸美好的体验。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圣祐按灭了屏幕,摇了摇头站起身拿上挂在门边的外套出了门。

3
    0825曾经在主人不在时对着镜子仔细地观察过这个身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眼,嘴唇偏薄,脸上有三颗小小的痣,是一张拥有着雕刻般的美丽的脸。
    不过这个身体太过瘦弱了,虽然机器人并不像真正的人类需要通过肌肉组织发力,他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更加健壮一些,比如像主人那样的身材就很好。
    0825只在某一次帮主人送衣服去浴室时见到过主人的身体,那充满了美感的肌肉流畅地覆盖在壮实的身体上,肩膀很宽腿很长,0825十分可惜主人不允许它使用扫描模式,不然它不仅可以收集主人身体的具体数据信息还能绘制完整的身体结构图保存在芯片中,它觉得那样一定会非常美好的。
    今天主人回来的比平时要晚,0825在整理完衣柜之后发现已经没有需要处理的家务了。
    它回到卧室,靠着落地窗的一侧有一个浅褐色的沙发,他安静地坐下暂时进入了休眠模式。
这种最新型号的无线充电器只需要坐在上面电流就可以通过皮肤储存到电池中,是主人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算不上漂亮的沙发却因为极高的制作成本被放在了机器人护理专区的正中间,蓝色的宣传立牌上用鲜艳的红色写着即使是大促销也显得过于昂贵的价格。
    0825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抱好预定好的机能液准备离开了。
    “你想要这个么?”它的主人突然问到。
0825知道主人是在问他这个充电器,于是它坦然地回答了是。
    “你想要的话就买下来吧。”主人看了一会沙发然后又转向旁边的店员,“这个充电器有其它颜色么,黑色灰色这一类的,这几个颜色都太亮了。”
    2个小时后这个浅褐色的沙发就被运到了家里。
    0825脱下外套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感受着电流缓缓充入身体的酥麻感,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而它的主人只是端着一杯冰水站在窗前看着它。
    “以后你要是有喜欢的东西就都自己买下来。”
    0825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睛。
    “衣服也可以,配饰也可以,书或者游戏机也可以,你可以多去逛逛商场买一些你喜欢的东西。”盛放冰水的玻璃杯外侧积聚的细小水珠凝结成水滴沿着杯壁滴到了地上,在地板上砸开一个小小的涟漪。
    “我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0825回答道。
    “你可以有。”它的主人只是这样告诉它。
    所以它打算在主人回来后向他询问自己是不是可以养一只小狗。

4
    如果白天突然没有行程那么姜丹尼尔会选择睡一整天。
    他实在太过疲惫,失去了除了休息以外的念想。
    但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想要睡着也变成了困难的事情。
    从某一天开始他就像是失去了睡觉的能力一样,一件从来不需要思考怎么进行的本能活动被硬生生地与大脑切断了联系。
    他迷茫地盯着天花板回想着原来的二十几年自己是如何入睡的。
    跑完深夜节目的邕圣祐洗漱完毕就看见丹尼尔躺着发呆的样子。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在黑暗中听着从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哼起一首刚刚在电台里被点了送给恋人的歌。
    丹尼尔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让窝在自己胸前的脑袋露出来,“不闷么,我们圣祐啊。”
    于是圣祐笑起来,“不闷啊,尼尔身上有很清凉的味道,像树林一样。”
    那是夏季限定的沐浴套装的味道,泛着淡淡甜香的薄荷味。
    圣祐的身上也有着相同的味道,丹尼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困了,他用手指撩起圣祐的一小戳头发卷了卷。
    “唱歌吧圣祐,随便唱点什么。”
    圣祐爬到和他齐平的位置,把脑袋凑到他耳朵旁,似乎是在想该唱什么一样随意哼哼着。
    那是一首老歌了, 还不满20岁的圣祐窝在些潮湿的地下室里看完了《夜间飞行》,记住了关于青春的疼痛,也记住了那个温柔的女声。
    “When your days are long
     And lonlier than before
     When your body's cold
     And the sheet are at your door
     I'll take you away
     I'll take you away
     I'll take you
     I'll take you away”
    不同于舞台上甜美清亮的声线,耳边传来了低沉又又些慵懒的嗓音,让思绪都晃晃荡荡地漂浮起来。
    被困意笼罩之前丹尼尔突然想到,大概是因为邕圣祐对于自己是必须的,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时才会睡不着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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